★是糖是糖是糖!
★po主写文遵循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吃,上次那篇是BE,所以这篇是HE妥妥的!
佳期
他跋山涉水而来,为将梦境安放于此。
——题记
壹
北平又下雪了。
在这座城市住了很久,明台仍畏惧这里的冷,他记得刚到北平那会儿,自己也是如此疯狂地想念上海那些个湿冷的冬季,儿时自己总是期待而又落空的一场场雪仗。
到了北平他便算是和明家断了联系,新的身份,新的任务,明楼和明诚在上海 也是忙得脱不开身,日子过得如淡水。
新的接头任务是组织上突然布置下来的,约的是在戏馆的包厢见面。听着门外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对上了暗号,他推开门,原本的笑意却凝固在脸上。
那是一张他这些年来即便相隔两地、多年未见也能描摹得一分不差的脸,而如今那本该有的一声三分担忧七分惊喜的呼唤却走失于舌根。
阿诚哥。
他原本以为情感深刻到能描摹出对方掌心每一条细线,相逢时却是自己已然连对方的声音都无法辨认。
对方的神色却平静如水,他握住明台半伸出的手:“我姓程。”
明台低眉掩盖住最后一丝失落:“程先生,我姓崔。”
贰
不同于上海的雪,北平的雪早已高高的积了起来。雪花落在明台和明诚的肩上,远看两人都像白了头。
明台想起幼时他曾想打一场痛痛快快的雪仗,阿诚哥早便答应了,便是严厉如大哥,也加入了进来。偏偏是上海的雪,无论如何也积不起来,这场约定便也一拖再拖。接着他长大了,大哥去了国外,阿诚哥自然也跟了去,再然后,好不容易大哥回来了,却是他离开了。
北平的雪,打雪仗倒是极好。
明诚的肩动了动,蹭过他的肩膀,寒风中对方呼出的气息化作一片氤氲,与明台温热的鼻息纠缠作一缕白雾。
“明台。”
这是明诚到北平后第一次与自己用真名相称,他一刻恍惚,不知该如何进退。
“这次的任务极其凶险,组织已经决定了让我去完成。”明诚的声线平缓稳定,却像把明台的心生生挖去了一块,空洞地疼。
他静默了片刻,把自己的肩紧紧靠着对方的,汲取着天地间最后一丝温暖。
明诚用力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片雪景,不敢看向明台的眼睛:“来日家国平定,记得到我坟前祭一杯酒。”
明台的肩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他的手茫然向前伸去,看着雪花从他指缝间轻巧溜走。
原来留不下的,终究是留不下。
半晌,他低头,换上平静的语气:“你要回来,阿诚哥,你还欠我一场雪仗。”
明诚把头搭到他肩头,想笑,最终却是换成了微红的眼睛,终是无言。
叁
新中国解放在即,明台带着一壶酒去了一趟景山。
任务成功了,明诚却牺牲了。
没有遗物,没有遗体,甚至一句话都未曾留下。他来时了无牵挂,走时亦是这般决然。
明台包了几件明诚昔日的衣服,做了个衣冠冢,入土后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,他剪下一缕自己的头发,放在了盒子的最上面。明诚围了很久的那条围巾,他舍不得埋入土,现在正挂在他的脖子上。
一壶烈酒,敬天敬地敬故人。
他常常回想起那个看雪的夜晚,雪花落在明诚的肩上、发间,如同雪染双鬓。
雪落满肩头,也算是白首。
肆
1951年,巴黎。
带着温馨院落的小排屋前,他痴立着嗅着房子中传来的烘焙的气息,抬手敲了敲门。
来开门的男子带着围兜,鼻尖还有面粉,看向他时眼神中充满着狂喜。
明诚看着这个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如从前一般冒冒失失的男人,眼底眉梢都带着笑。
他被明台纳入怀抱,对方在他耳边颤声说道:“我以为你已经——”
“难不成单单允许你假死,却不准我假死了?”
“可是组织上都说你牺牲了。”
“我瘸了一条腿,辨认度太高,再也不能不能执行任务了。”明诚语调平淡地拍拍自己的腿,明台却低下了头。
人心凉薄,他一向是知道的,不然他也不会在胜利前夕就移居巴黎,退出了政治。
“国内现在提倡无产风,大跃进,你我都知道消除贫富差距是不可能的。我的背景不干净,在国内待不下去。”明诚说这话时仿佛在复述一件与他全然无关的事,明台却咽下一口苦涩。
他们是军人,他们应该战死在战场上,而不是最后在自己人的手中拼取一口生气。
明诚握住他的手,岔开了话题:“多年不见,我的小少爷倒学会做菜了。”
明台懂得地接上话头:“不过会做些甜点罢了。”
“那好,日后我必要一件件尝过来。”
明台抬头,正想与他插科打诨几句,却立刻明白他话中的意思。
“你是说你要留下来?”
明台的喜悦全然落入明诚眼中,他微笑:“怎么了,不愿意在这屋里再加一双碗筷?可不准赶我走。”
“阿诚哥!”
明诚笑着拥住明台,一如数年前在刑场时那样。他曾有过一个漫长的梦境,梦境里再无战乱,大姐大哥都在他身旁,梦里明台握着他的手,笑眼盈盈。
三十年倏忽过,如一场浮生绮梦,他有过太多的身份,不过这一次,他终于可以停下脚步,做他一个人的阿诚哥。
此生此世,再不孤影独走。
END